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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首诗再睡觉爱尔兰诗人希尼诗歌精选19首

来源:台灯 时间:2024/6/20

谢默斯?希尼(SeamusHeaney,—),爱尔兰诗人,诗学专家。生于爱尔兰北部德里郡毛斯邦县一个虔信天主教、世代务农的家庭。希尼自小接受正规的英国教育,年以优异成绩毕业于英国女王大学英文系。年,以诗集《一位自然主义者之死》一举成名。年到年,希尼在母校任现代文学讲师。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他的诺贝尔奖演讲《归功于诗》(CreditingPoetry,)也是一篇重要诗论。希尼把古英语史诗《贝奥武夫》(Beowulf,)译成现代英语,轰动一时。是公认的当今世界最好的英语诗人和天才的文学批评家,代表作有《通向黑暗之门》《在外过冬》《北方》《野外作业》《苦路岛》《山楂灯》《幻觉》等。年8月30日逝世,终年74岁。

挖掘

袁可嘉译

在我手指和大拇指中间

一支粗壮的笔躺着,舒适自在像一支枪。

我的窗下,一个清晰而粗厉的响声

铁铲切进了砾石累累的土地:

我爹在挖土。我向下望

看到花坪间他正使劲的臀部

弯下去,伸上来,二十年来

穿过白薯垄有节奏地俯仰着,

他在挖土。

粗劣的靴子踩在铁铲上,长柄

贴着膝头的内侧有力地撬动,

他把表面一层厚土连根掀起,

把铁铲发亮的一边深深埋下去,

使新薯四散,我们捡在手中,

爱它们又凉又硬的味儿。

说真的,这老头子使铁铲的巧劲

就像他那老头子一样。

我爷爷的土纳的泥沼地

一天挖的泥炭比谁个都多。

有一次我给他送去一瓶牛奶,

用纸团松松地塞住瓶口。他直起腰喝了,马上又干

开了,

利索地把泥炭截短,切开,把土.

撩过肩,为找好泥炭,

一直向下,向下挖掘。

白薯地的冷气,潮湿泥炭地的

咯吱声、咕咕声,铁铲切进活薯根的短促声响

在我头脑中回荡。

但我可没有铁铲像他们那样去干。

在我手指和大拇指中间

那支粗壮的笔躺着。

我要用它去挖掘。

玩耍的方式

袁可嘉译

阳光直穿过玻璃窗,在每张书桌上

寻找牛奶杯盖子、麦管和干面包屑

音乐大踏步走来,向阳光挑战,

粉笔灰把回忆和欲望掺合在一起。

我的教案说:教师将放送

贝多芬的第五协奏曲,

学生们可以在作文中自由表达

他们自己。有人间:“我们能胡诌一气吗?”

我把唱片一放,顿时

巨大的音响使他们肃静;

越来越高昂,越坚定,每个权威的音响

把课堂鼓得像轮胎一般紧,

在每双瞪圆了的眼晴背后

发挥它独具的魁力。一时间

他们把我忘了。笔杆忙碌着,

嘴里模拟着闯进怀来的自由的

字眼。一片充满甜蜜的静穆

在恍惚若失的脸上绽开,我看到了

新面目。这时乐声绷紧如陷阱,

他们失足了,不知不觉地落入自我之中。

饮水

袁可嘉译

她每天来打水,每一个早晨,

摇摇晃晃走来,像一只老蝙蝠。

水泵的百日咳,水桶的声音,

捅快满时响声逐渐减弱,

宣告她在那儿。她那灰罩裙,

有麻点的白搪瓷吊桶,她那嗓门

吱吱嘎嘎地响就像水泵的柄。

想起那些夜晚,满月飘过山墙,

月光倒穿过窗户映落于

摆在桌上的水杯。又一次

我低下头伸嘴去喝水,

忠实于杯上镌刻的忠告,

嘴唇上掠过;“毋忘赐予者”。

个人的诗泉

为米凯尔·朗莱而作

袁可嘉译

童年时,他们没能把我从井边,

从挂着水桶和扬水器的老水泵赶开。

我爱那漆黑的井口,被框住了的天,

那水草、真菌、湿青苔的气味。

烂了的木板盖住制砖墙里那口井,

我玩味过水桶顺绳子直坠时

发出的响亮的扑通声。

井深得很.你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干石沟下的那口浅井,

繁殖得就像一个养鱼缸;

从柔软的覆盖物抽出长根,

闪过井底是一张白脸庞。

有些井发出回声,用纯洁的新乐音

应对你的呼声。有一口颇吓人;

从蕨丛和高大的毛地黄间跳出身,

一只老鼠啪一声掠过我的面影。

去拨弄污泥,去窥测根子,

去凝视泉水中的那喀索斯,他有双大眼睛,

都有伤成年人的自尊。我写诗

是为了认识自己,使黑暗发出回音。

诗集《过冬》题词

陈黎、张芬龄译

今晨从一条露湿的高速公路

我看到新的俘虏营:

一枚炸弹在路旁留下鲜泥的

弹坑,而树林那边

机关枪岗哨构筑了真实的栅栏

有那种你在低冲积平原上会碰到的白雾

而且以前在什么地方看过,某部以17号战俘营为

题材的影片,一场无声的恶梦。

在死之前有生吗?闹区里

一面墙上记载着。受苦的能力,

连贯的痛苦,吃吃喝喝

我们再度紧抱我们渺小的命运。

山楂灯笼①

吴德安译

冬山楂在季节之外燃烧,

带刺的酸果,一团为小人物亮着的小小的光,

除了希望他们保持自尊的灯芯

不致死灭处一无所求,

不要用明亮的光使他们盲目②。

但当你的呼吸在霜中凝成雾气

它有时化形为提着灯笼的狄欧根尼斯③

漫游,寻找那惟一真诚的人;

结果你在山楂树后被他反复审察

他拿着灯笼的细枝一直举到齐眉④,

你却在它浑然一体的木髓和果核面前退缩⑤。

你希望用它的刺扎血能检验和澄清自己;

而它用可啄食的成熟审视了你,然后它继续前行⑥。

①指山楂树上结的像小灯笼一样的红果。

②“明亮的光”(illumination)的双关意是“启发”。此诗借山楂灯笼的小光只能让小人物保持自尊,而不能用光明启发真理,讽刺社会道德意识的缺乏。

③狄欧根尼斯(Diogenes)是古希腊哲学家,关于他的一个有名传说是他曾打着灯笼

到处寻找世上惟一存在的真诚的人,却没有找到。

④狄欧根尼斯常常把灯笼举到人的脸前观察。

⑤“你”实际上混淆了狄欧根尼斯的灯笼和山楂果。

⑥“它”指山楂灯笼和狄欧根尼斯的灯笼。

铁匠铺

黄灿然译

我只认得一道进入黑暗之门。

外面,旧轴和铁箍正在锈蚀;

里面,鍜砧短音的铿锵声,

不可预料的扇形火花

或新蹄铁在水中变硬时的丝丝声。

鍜砧一定是在中央某处,

呈独角兽状,一端平正,

固定在那里:一个祭坛,

在那里他把自己消耗在形状和音乐中。

有时候,围着皮革巾,鼻子里满是茸毛,

他探身靠着门边框,想起双蹄

在风驰电掣的来往车辆中碰击;

然后咕哝着走进去,轻一下重一下

要锻造真铁,让风箱吼哮。

附笔

黄灿然译

哪天找个时间驾车去西边

进入克莱尔郡,沿着菖蒲岸,

在九月或十月,正当风

和光彼此互相消除

使得海洋的一边狂野地

掀起飞沫并闪烁,而在内陆的石头间

一个青灰色湖泊的表面

被一群天鹅焕发的接地闪电所照亮,

它们的羽毛粗硬地竖起,白上加白,

它们丰满的,看上去倔强的头

缩下或昂起或在水里忙着。

想象你会停下车更彻底地领受它

是没用的。你既不是在这里也不是在那里,

而只是一种有熟悉和陌生的事物从中经过的匆忙

当低沉的连续拍击从侧面扑向汽车

趁着那颗心毫无提防把它猛地吹开。

种子裁切者

黄灿然译

他们似乎在千百年以外。勃鲁盖尔,

你会理解他们的,要是我能写活他们。

他们围成半圈蹲在篱笆下

背后一阵风正在突破防风林。

他们是种子裁切者。叶芽的

褶和皱边从埋于稻草下的

马铃薯种子伸出。他们有时间消磨

所以慢慢消磨时间。每柄利刃

慢吞吞地对切每条根,它们就

散落在手掌里:一缕奶白色微光,

还有,切片中间,一个暗色水印。

啊!一种岁时习俗!在他们头上

那发黄的金雀花下,画一群人吧,

我们都在那里,我们的无名氏。

鼬鼠

黄灿然译

直立,黝黑,裹着条纹和花缎

如葬礼弥撒上的无袖长袍,鼬鼠尾

炫耀鼬鼠。夜复一夜

我像期待客人一样期待她。

冰箱嗡嗡声渐渐寂静。

我调暗台灯,柔光漫至阳台外。

橙树上乍现几颗小橙。

我开始紧张如窥视狂。

十一年之后我再次在写

情书,启开“妻子”这个词

像一个陈年酒桶,仿佛它那纤细的元音

转化成了加利福尼亚黑夜的泥土

和空气。桉树那股美丽而

无用的浓烈味代替你的不在。

喝一大口酒也是白费,

如同对着空枕头呼吸你。

而她在那里,那只专注、有魅力、

普遍、诡秘的鼬鼠,

神话化了,非神话化了,

嗅着我五英尺以外的纸板。

昨夜一切又历历在目,想起

就寝时你的衣物轻声滑落如降煤烟,

你低着头,翘着尾在床底抽屉

寻找那件黑色开胸睡服。

薄荷

黄灿然译

它看上去像一丛满是尘埃的小荨麻

胡乱地生长在屋子的三角墙边,

我们就在那地方扔垃圾和旧瓶子:

总不见它绿起来,几乎不值一顾。

但是,说实话,它也在我们

生活的后院增添指望和新意,

仿佛某种幼稚又倔强的东西

闲荡于绿色小巷并渐渐繁茂。

剪刀的窸窣声,星期天早晨的

光,当薄荷被剪和被爱:

我最后下手的将最先逃过我。

但是让所有活下来的都自由自在吧。

让薄荷的气味醉人且无力自卫吧

一如放风场里被解放的囚徒。

一如那些被漠视的人,我们对他们翻脸

是因为我们的漠视已经令他们失望。

奇异的果实

黄灿然译

这就是那女孩的头,像掘出的葫芦。

椭圆脸,李子肌肤,李子核似的牙齿。

他们解绷带似的弄掉她头发上的湿蕨

然后展览盘卷的头发,

让她皮革似的美貌透气。

油脂之头,易腐之宝:

她破碎的鼻子黑暗如泥炭块,

她的眼窝空如旧矿场的坑。

迪奥多鲁斯?西库卢斯①承认

他对这类事情已逐渐处之泰然:

被谋杀的、被遗忘的、无名的、可怕的

被斩首的女孩,逼视斧头

和宣福②,逼视

已开始使人感到敬畏的东西。

①、西库卢斯是公元前1世纪希腊历史学家。

②、宣福是指献祭后女孩可能享受的福气。

半岛

黄灿然译

当你再也无话可说,那就驾车

在半岛上兜它一天。

天空高如跑道上的,

地上没有标志,所以你将不是抵达

而只是经过,然而总是绕开塌方。

在黄昏时分,地平线喝尽了大海和山岳,

犁过的田野吞下了刷白的三角墙,

你又在黑暗中。于是回想

上釉的前滩和倒影的原木,

把浪花撕成碎片的岩石,

用自己的脚踩高跷的细脚鸟,

安然把自己驶进浓雾里的岛屿,

然后驾车回家,还是无话可说

除了现在你将用这个解开所有风景的

密码:事物明确建立在自己的形状上,

水和地面都去到了极致。

来自写作的边境

张枣译

笼罩在那片空间的是紧张和警觉

当小车停在路当中,军人们检查

车型和车号;有人弯下脸

朝向你的窗口;你看见更多人

在小山丘那边,支撑着枪

目不转睛地注视,暗中使你不敢动弹

而一切不过是纯粹的盘问

直到一杆长枪移开,你才

启动,小心而无动于无衷地加速

添了几分空虚,几分疲惫

似乎总是因为那来自体内的颤栗

被迫屈服,是呀,被迫俯首听命

于是你驱车驶向写作的边境

那儿再发生一次。枪枝在三脚架上

那位中士用一开一关的步话机复述

有关你的材料,等着那鸦聒般的

核对和证实;那射击手瞄准你

从太阳的角度像一只老鹰

突然你可以通行了,被提审又被释放

似乎你是穿过了一道瀑布

回到沥青路的黑色波浪之上

经过装甲车,经过两边

哨位上流动的士兵,他们

倒退着涌向挡风屏像树木的影子

谷仓

孙敏译

脱了壳的谷子堆积如同象牙碎屑

或是两角麻袋里凝结的水泥

散发着霉味的黑暗中潜藏着一个宝库

关于农家场院的工具堆马具犁套

鼠灰色的地板光滑混凝土般冰冷

没有窗户,只有两个狭长的手柄

外表镀金从通风口的裂缝中交叉

各自高悬于三角墙上。这一通道意味着没有气流

整个夏天当锌像烤箱那样发烫

长柄大镰刀的刀刃,干净的铲子,干草叉的分岔:

你推门而入缓缓闪光的物体便成形

然后你感觉蜘蛛网塞满了你的肺脏

迅速跑进阳光照射下的院子——

跑进黑夜,蝙蝠飞行

在沉睡的椽之上,明亮的眼睛凝视之处

从角落的谷堆里。凶猛。坚定。

黑暗吞没如遮盖屋顶。我是谷壳

等待被啄起当鸟儿从通风口的裂缝中伸出嘴巴。

我仰面躺下以避开降临的恐惧。

两角麻袋迁入如同硕大的盲蝙蝠。

春之祭

傅浩译

寒冬握紧拳头

就这样卡在水泵里。

柱塞在它的喉咙里

冻结成坨,冰块吸附

在铁上。摇柄

瘫软弯垂。

于是把麦秸拧成

草绳,紧紧缠绕

在铁管上,然后一把火

将水泵团团烘烤。

它凉了,我们掀起她的活门,

她的开口处湿了,她来了。

鲈鱼

杨铁军译

水中枝上的鲈鱼悬垂于巴恩河

靠近黏土岸,尽是桤木斑驳和漾动的清澈,

我们称作“小咕噜”的鲈鱼,流水的线疙瘩,短小、倏然欲动,

我以前看到现在也看到河水光耀的体内虽可穿行

却被它们顽固地把守着这通道,

在水的屋顶之下,河床之上打盹,

迎面吞噬流水,鼓起肌肉,咕噜噜地

在满是鲈鱼鳍的世界,桤木的沼泽世界里

以水作为空气,在巴恩河水的地毯上,暂定于

万物皆流、奔涌无休的世界。

采莓子

祝茵译

八月底,滂沱大雨加上烈日炎炎

只需一个星期,黑莓子就成熟了。

起初,只是小小的一枚,闪着晶莹剔透的紫色

夹杂在,红花绿叶之间,硬硬的小疙瘩。

品尝第一粒,那种鲜美的滋味

仿佛沉淀下来的美酒:把夏日的醇美尽收。

唇齿间仍回味着余香,油然而生了欲望

采吧。这无穷的回味加欲望

引着众人持了各色的瓶瓶罐罐

任凭荆棘与露水侵袭着双足。

踏遍了田野、麦地,还有沟沟坎坎

不辞辛劳跋涉采撷,直到满载而归,

直到罐子上沾满了

翠绿的青草,颗颗莓子的深浓

如闪烁着的眸子。双手也扎满了

尖刺,血红的掌心好似凶神恶煞一般。

新鲜的莓子就贮藏在院子里

可是盆儿装满后却哪儿来的一层,

灰蒙蒙的东西,爬满了辛劳而获的收成。

飘散出一股臭味。一旦离了枝头

果子就变了,香甜浓郁成了酸涩无味。

每每令人欲哭无泪。真真岂有此理!

一罐罐鲜美宜人只散发出腐败的气味。

年年都期盼莓儿香味持久,也知晓这美梦再难成真。

耕耘

祝茵译

食指与拇指之间静静地

躺着短粗的钢笔;像握着一把雅致的枪。

窗外,传来一声脆响

当铲子插入沙土时:

我的老父,在耕耘。我一路望去

直落在那家族遗传的臀部,在花坛间浮现

一会儿蹲下,一会儿站起,恍如二十年前

在马铃薯地里有节奏地俯下身子

那是他在耕耘。

粗糙的靴子把铲子踩进土里,铲子柄

贴着膝盖有力地举起。

将泥土深深地翻动,再把表层土深埋

好将新收的马铃薯播种,

它们握在手中清凉坚硬的感觉真好。

感谢上帝,老家伙还能使一把铲子。如同他的老父。

我爷爷一天里掀起的草皮

可是陶拉湿地里无人能比。

曾经我捎给他一瓶奶

插了个纸做的瓶塞。他直起身子

喝完奶,立刻弯下腰

继续仔细地挖掘,掀起草皮

往身后一扔,再深深地挖下去

为了翻出片好地。耕耘。

闻着地里散发出的阵阵清香,听着噼噼啪啪

拍打黏土,磕碰出的脆响

唤醒了深埋于心底的血脉。

只是我没有握把铲子紧跟他们的脚步。

在我的食指与拇指之间

静静地躺着短粗的钢笔。

我用它来耕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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